始皇帝驾崩前夜，我，一个历史系研究生，魂穿成为献丹的方士徐福。
面对即将被坑杀的三百儒生和震怒的嬴政，我掏出了手机。“陛下，长生何须丹药？
大秦的万世基业，在此一物。”当我点亮屏幕，
播放出大秦二世而亡的惨状……祖龙目眦欲裂，而我的现代知识库，
成了唯一能扭转乾坤的***。一咸阳市狱的潮气能拧出水来，
混杂着霉烂草秸和隐约的血腥气。徐福，或者说，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的“我”，
背靠着冰凉的土墙，试图从这具方士躯壳残留的记忆碎片里，拼凑出眼下的绝境。
记忆的最后，是秦王宫麒麟殿上，始皇嬴政那深陷的眼窝里射出的、几乎要将人焚化的怒火。
案几被一脚踹翻，竹简哗啦散落一地。“妖言惑众！长生仙丹？尽是虚妄！
”君王的声音如同闷雷，在巍峨的殿宇间回荡。记忆的主人，那个真正的方士徐福，
在那一刻瘫软如泥，屎尿齐流，被虎贲卫士像拖死狗一样从侧殿拖出，
扔进了这暗无天日的死牢。坑杀。这个血腥的词在脑海中炸开。不是坑杀他徐福一人，
是那三百多名被牵连的儒生、方士。明日午时，咸阳市口，一个巨大的土坑已经备好。
而“徐福”，将是第一个被推下去祭旗的。我这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灵魂，
就在这要命关头，被塞进了这个即将被碾碎成历史尘埃的躯壳里。
胸腔里还残留着原主极致的恐惧，一种冰冷的、让四肢百骸都僵硬的绝望。而我自己的意识，
则在疯狂叫嚣：不行，绝不能就这么死了！两千多年的历史知识，现代社会的见闻，
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帝王？黑暗中，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。
入手并非想象中的丝绦玉佩，而是一个坚硬、冰凉的长方形物体。触感如此突兀，
让我浑身一激灵。是它！我穿越时紧紧攥在手里的智能手机！它竟然跟着我一起过来了！
我慌忙将其塞进宽大的袖袍深处，心脏擂鼓般狂跳。电量图标显示着刺眼的红色，
不足百分之十。但这微弱的光芒，在这绝对的黑暗与绝望里，不啻于一道神迹。得出去。
必须出去。只有见到嬴政，才有一线生机。牢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，
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。是巡夜的狱卒。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。“外面的大人！
”我扑到粗大的木栅前，压低了声音，却尽量让每个字都清晰可辨，“烦请通禀一声，
罪臣徐福……有要事面见陛下！关乎大秦国运，关乎陛下……长生！
”那狱卒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，闻声停下脚步，隔着栅栏啐了一口：“呸！将死之人，
还敢妄言国运长生？陛下也是你这妖人能见的？”我不退反进，
将脸紧紧贴在木栅的缝隙间：“大人！若非万分紧要，徐福岂敢以将死之身相扰？
陛下若知你阻断此讯，恐非你一人性命可抵！”我故意将话说得含糊又严重，“我所言之事，
或可解陛下东巡时‘今年祖龙死’之谶语！”“今年祖龙死”这五个字，如同带着魔力，
让那狱卒的脸色瞬间变了变。这流言在咸阳暗地里传得沸沸扬扬，乃是帝王心头大忌。
他狐疑地打量着我，似乎在权衡我这将死之囚的话有几分可信。“你若敢欺瞒，
明日就不是坑杀，是车裂！”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，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我瘫坐回冰冷的草堆上，袖中的手机硌得人生疼。这是一场豪赌，赌的是嬴政对长生的执念，
对死亡的恐惧，以及对任何可能威胁其统治的征兆的宁可信其有。赌注，
是我和外面三百多条人命。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。终于，
沉重的脚步声去而复返，伴随着一个尖细而威严的嗓音：“陛下有令，提徐福！
”二麒麟殿侧殿，烛火通明，却驱不散那股沉沉的暮气。始皇帝嬴政半倚在榻上，
裹着厚厚的玄色裘袍，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，眼袋深重，唯有那双眼睛，
依旧锐利如鹰隼，此刻正冷冷地钉在我身上，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审视。
浓郁的丹药味和一种衰老躯体特有的气息混杂在空气中。赵高垂手侍立在侧，低眉顺眼，
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影子。殿内除了我们三人，再无其他侍从，
寂静得能听到灯花爆开的噼啪轻响。“徐福，”嬴政开口，声音沙哑，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，“你最好真有惊天之秘。否则，朕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。
”我伏在地上，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：“罪臣不敢欺瞒陛下。先前所求长生仙丹，确是虚妄，
罪臣万死。”“哦？”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，“那你此刻所言，又是何意？”“陛下，
”我抬起头，强迫自己迎上那双能洞穿人心的眼睛，“长生之道，或许不在海外仙山，
不在金石丹药，而在于……延年益寿，祛病强身之法。罪臣偶得异人传授，
知一些强健体魄、预防疾患的秘术，或可助陛下延寿数十载，远胜那虚无缥缈之仙丹。
”嬴政嗤笑一声，带着浓浓的不屑：“强身健体？与市井凡夫何异？朕要的，是与天地同寿！
”“陛下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知道关键时刻到了，“若强健体魄，可使大秦基业稳固，
使陛下得见大秦万世不易，使……使某些灾厄消弭于未然呢？”我故意停顿，
观察着他的反应，“罪臣……或可窥见一丝天机，关乎大秦未来。”“天机？
”嬴政的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更加锐利，“说下去。”我知道，空口无凭，
必须拿出一点“实证”。我缓缓从袖中取出那部智能手机。黑色的屏幕在烛光下反射着幽光，
流线型的外壳与这个时代的任何器物都格格不入。嬴政和赵高的目光瞬间被吸引。
赵高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，眼中闪过惊疑。“此乃何物？”嬴政问道，
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。“此乃……‘天机镜’。”我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，“乃异人所赐，
可映照过去未来之片段。”我小心翼翼地按下侧边按钮。屏幕骤然亮起！
柔和而清晰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榻前的昏暗。嬴政猛地坐直了身体，
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。赵高更是低呼一声，险些失态。这超越时代的光源，
对他们视觉和心灵的冲击，是打败性的。电量有限，我必须速战速决。我飞快地滑动屏幕，
秦帝国》影视剧片段合集——那里面有秦末农民起义、火烧阿房宫、子婴投降等场景的再现，
虽然经过艺术加工，但场面足够震撼。我刻意避开是否有“仙神”画面的顾虑，
直接点开了一个战火纷飞的片段，然后将屏幕转向嬴政。刹那间，
喊杀声、马蹄声、兵刃撞击声、宫殿燃烧的噼啪声，通过手机扬声器传出，虽然不算洪亮，
却清晰可辨。屏幕上，身着简陋甲胄的兵士冲入华丽的宫室，黑色的秦旗在烈火中倾倒，
衣着华丽的贵族仓皇奔逃……嬴政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，
他死死盯着那块小小的、却演绎着王朝末日景象的屏幕，脸上的肌肉在抽搐。
他看到了“秦”字大旗被践踏，看到了他熟悉的宫阙化为焦土。“这……这是何处？
何人作乱？！”他的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颤抖。我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快速退出，
又点开另一个视频——那是《史记》中关于秦二世而亡的动画讲解，
配合着沉痛的男声画外音：“及至二世，赵高专权，指鹿为马，陈胜吴广揭竿而起，
项羽刘邦楚汉相争，大秦帝国，
而亡……”“赵高……指鹿为马……二世而亡……十五年……”嬴政喃喃地重复着这些词语，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口。他的脸色由蜡黄转为惨白，
又因极致的愤怒涌上不正常的潮红。他猛地转头，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身旁的赵高！
赵高早已面无人色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浑身抖如筛糠：“陛下！陛下明鉴！
此乃妖人幻术！污蔑奴婢！污蔑大秦啊陛下！”嬴政胸口剧烈起伏，
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爆发出来，他用手帕捂住嘴，再拿开时，上面已沾了刺目的鲜红。
但他浑然不顾，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惊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，或者说，
盯着我手中的“天机镜”。“此物……此物所显，可是……未来？！”他的声音嘶哑，
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。我收起手机，屏幕暗下，殿内重回烛光摇曳的昏暗。
我再次伏拜：“陛下，天机莫测，此镜所显，仅为一种可能。未来如何，终究……事在人为。
”长久的死寂。只有嬴政粗重的喘息和赵高压抑的啜泣声。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。
终于，嬴政缓缓靠回榻上，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。他闭上眼，良久，才挥了挥手，
声音疲惫到了极点：“将赵高……押下去，严加看管。”两名侍卫无声入内，
将瘫软的赵高拖了出去。嬴政重新睁开眼，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，那里面有杀意，有探究，
更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。“徐福，”他说，“你，想怎么为？”我知道，第一关，
暂时过了。我深吸一口气，知道真正艰难的谈判才刚刚开始。“陛下，
明日午时之刑……”“暂缓。”嬴政打断我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你，留在宫中。
若不能让朕满意，你们，一同赴死。”三我被人引至宫中一间偏僻但还算整洁的厢房，
门外有重兵把守，名为保护，实为软禁。惊魂稍定，我才感到一阵后怕，冷汗浸湿了内衫。
刚才殿中对峙，无异于刀尖跳舞，任何一丝差错，此刻我已身首异处。但危机也是转机。
嬴政对“天机”的反应，证实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——对死亡的恐惧，对江山倾覆的恐惧。
我所拥有的现代知识，必须转化为他能理解、并能立刻看到“成效”的东西，
才能稳固我这脆弱的立足点。丹药长生是虚妄，但医学、公共卫生、农业技术，
这些是实打实能改善现状、延长平均寿命的领域。嬴政所求的“长生”，
或许可以引导为“强国”，一个健康、富足、稳定的帝国，本身就是君王最好的“长生药”。
首先，是取得初步信任，展示价值。我想起了手机里存着的几张图片，
那是之前参观博物馆时拍的：一张古代造纸流程图，一张曲辕犁结构图，
还有一张简略的等高线种植示意图。这些技术远超秦代，但原理相对简单，
以秦朝的工艺水平，在有明确指引下，并非完全无法模仿。其次，是保命符。
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八。我必须尽快找到充电的方法，或者至少是保存电量的方法。
我尝试询问看守的侍卫，能否提供一些“方士炼丹所用之材料”，
列单包括硫磺、硝石、木炭（暗示黑火药，但不说破），铜线、磁石（试探电磁现象），
甚至还要了一盆水、一面铜镜，
声称要“演示光影之术”（为后续可能的太阳能充电或光学实验铺垫）。这些要求零散古怪，
反而更符合方士故弄玄虚的身份，侍卫虽然疑惑，但还是报了上去。令我惊讶的是，
大部分材料，包括一小块天然磁石和一卷细铜丝，竟然在傍晚时分送到了我的房间。
秦帝国的效率，确实惊人。我决定先从最直观、也最能体现“神异”的光学实验入手。当晚，
我在房中摆弄铜镜和水盆，调整角度，
让烛光通过水的折射在墙上映出一个模糊但明显被放大的倒像。
当负责送饭的侍从看到墙上清晰的、放大的烛焰影像时，惊得差点打翻食盒。
消息很快传到嬴政耳中。次日，我被再次传唤。这次地点不在寝殿，
而是在一间类似书房的偏殿。嬴政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，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。
他让我演示了所谓的“光影放大之术”。我如法炮制。当清晰的放大影像出现在白墙上时，
在场的几位近侍和一位看似文官的老者都露出了骇然之色。“此乃小术，
原理在于光沿直线传播，在不同介质中会发生偏折。”我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词汇解释，
“若以此原理制作‘望远镜’，可观远方敌情；制作‘显微镜’，可察疾病之源，
譬如水中细微虫蠹。”“观远察微？”嬴政沉吟着，目光闪动。
他更感兴趣的显然是“观远”的军事价值。“此物可能制成？”“回陛下，需特定材质水晶，
琢磨成型，罪臣可尝试绘制图样。”我谨慎回答。这需要时间，但方向是对的。接着，
我又趁机提出“预防疾患”之策，重点强调了“隔离”与“沸水消毒”的概念。
我以军中疫病流行为例，说明将患病者与健康者分开，以及饮用煮开的水、用沸水擦拭器物，
可有效防止疫病蔓延。“煮沸之水可阻疠气？”旁边那位文官老者忽然开口，
他是太医令夏无且。“正是。”我点头，“许多致病……呃，疠气，畏高热，
沸水可杀灭大半。”夏无且捋着胡须，若有所思，并未立刻反驳。嬴政则将目光投向窗外，
望着咸阳宫连绵的殿宇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“徐福，”他忽然开口，“你所言种种，
匪夷所思。朕姑且信你几分。即日起，你可查阅太医署、少府相关典籍，所需物料，
皆可申领。但朕要见到实效。一月之内，若无线索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，但杀意凛然。
我明白，这是给了我一个临时权限，也是一道催命符。我必须在一个月内，
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，无论是像样的发明雏形，还是对“天机”更有力的解读。回到住处，
我看着那盆水和新送来的几面铜镜，又看了看袖中的手机。电量显示百分之七。时间，
真的不多了。我必须在电量耗尽前，找到让嬴政无法舍弃我的理由。或许，那几张结构图，
是时候以“梦中所见”的名义献出去了。四接下来的日子，我过着一种奇特而紧张的生活。
名义上仍是待罪之身，行动受限，却拥有了一定的资源调配权。
我频繁出入太医署和少府所属的工坊，身边总有嬴政派来的贴身侍卫（兼监视者）跟随。
在太医署，我与太医令夏无且进行了数次深入的交谈。我避谈复杂的细菌病毒理论，
而是着重强调“秽气”、“虫蠹”通过饮水、接触、蚊虫叮咬传播的概念，
并结合秦人已有的爱洁传统，提出了一系列改良建议：加强军中水源管理，
推行饮水必须煮沸；改善营房卫生，
设立专门的污物处理区域；甚至提议制作一种以多层细布覆面的“口罩”，
供照料疫病者使用。夏无且起初不以为然，认为我乃方士之流，哗众取宠。
当我说出几种常见病症（如疟疾的寒热交替、痢疾的泻吐症状）的粗略特征和隔离必要性时，
他严肃起来。
尤其是我无意中提及“青蒿绞汁或许对某种寒热症有效”（源自后世对***的认知），
更是让他浑身一震，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。秦时已有对草药的认识，但如此明确的指向，
仍让他感到惊异。他开始认真记录我的建议，并表示会在小范围内试行。在少府工坊，
则是另一番景象。我将记忆中的曲辕犁结构图（手机里的图片已不敢再点亮查看，
全凭记忆和口述）解释给工匠听，强调其犁辕弯曲，便于转向，能节省人畜之力，
提高耕作效率。工匠们起初面面相觑，觉得此物形状古怪，但听完我的解释，
几个老匠人凑在一起嘀咕半天，眼中渐渐放出光来，认为“似有理可循”。至于造纸术，
我只含糊地提到了“捣浆、滤水、晾晒”的基本思路，声称是“古法新用”，
用于制造一种比竹木简牍更轻便、比缣帛更廉价的书写材料。工匠们将信将疑，但嬴政有令，
他们还是抽调人手开始尝试用破布、树皮等材料捣浆试验。我知道，
这些尝试短期内难见大成效，但这个过程本身，就是在不断强化嬴政对我“有用”的印象。
我每隔几日会被召见，汇报“进度”。嬴政问得越来越细，
尤其对“望远镜”的进展格外关注。我不得不硬着头皮，用有限的几何光学知识，
解释凸透镜、凹透镜的成像原理，并指导工匠尝试打磨水晶片。然而，
我最核心的依仗——手机，电量已降至百分之四。每一次点亮屏幕查看那几张救命图片，
都让我心惊肉跳。我必须为“后手机时代”做准备。我开始有意识地“记录”。
我向少府索要了上好的缣帛和笔墨，将脑中能想到的、可能对这个时代有打败性影响的知识，
用极其隐晦的符号、简化到极致的图形配合文言文记述下来。
内容庞杂：从高炉炼铁的鼓风炉设想，
到初步的坐标方格地图绘制法；从基础的农作物轮作概念，
（绝口不提日心说）……我将这些记录分散混杂在对“上古秘术”、“异人传说”的记述中，
使其看起来更像方士的笔记，而非系统的科学著作。
我甚至凭记忆画了一张极其粗略的汉朝疆域大致轮廓图，旁边标注“古舆图残片，
疑似三代之疆”，以备不时之需。这天，我正在房中对着缣帛苦思冥想，
门外传来通报：长公子扶苏前来探视。扶苏？我心中一动。这位以仁厚闻名的公子，
在历史上面谏坑术士而触怒嬴政，被发配上郡监军，最终与帝位失之交臂，身死诏书之下。
他的到来，是福是祸？扶苏进门，一身素色深衣，面容清癯，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。
他挥手屏退了左右，只留我们二人在室。“徐先生。”他开口，语气竟出乎意料的平和，
并无兴师问罪之意，“近日宫中传闻，先生有异术，能窥天机，更知强兵富民之实策。
扶苏特来请教。”我谨慎回礼：“公子谬赞。福乃待罪之身，蒙陛下不杀，焉敢称术？
唯有竭尽所能，报效万一。”扶苏叹了口气，目光扫过我案上那些凌乱的缣帛：“先生所图，
似乎并非仅为长生方药。扶苏听闻先生于太医署倡防疫之法，于少府督造利民之器，
此皆仁政之举。若先生真有心助大秦，何不直言朝政利弊，民生疾苦？
何须以……玄虚之事动君父？”我心中了然。扶苏是正统的儒家思维，信奉直言进谏，
对怪力乱神持保留态度。他此次来，既是好奇，也是试探，
或许还存了几分劝我“改邪归正”的心思。我沉吟片刻，决定部分坦诚：“公子，非常之时，
当行非常之法。陛下之心，在于大秦永固。福之所为，看似玄虚，
实则是寻一条既可安陛下之心，亦可扎实强国根基的路径。疫病不生，***力强；农具改良，
则仓廪实；若能观远察微，则军国强盛。此等实事，功在当代，利在千秋，
岂不胜过空谈仁义，而触怒天颜？”我将“触怒天颜”几个字稍稍加重。扶苏身体微微一震，
显然想起了自己因进谏被贬的经历。他沉默良久，眼中神色复杂。“先生之言，不无道理。
”他缓缓道，“只是，天机莫测，未来之事，终究渺茫。扶苏只愿先生，莫要以虚言惑众，
徒增祸端。大秦之稳，在于法度，在于民心。”“公子教诲，福铭记于心。”我躬身道，
“福亦深信，大秦之基，在于民安国富。福所献之策，无论以何名目，最终皆指向于此。
”扶苏看着我，似乎想从我眼中辨出真伪。最终，他点了点头：“望先生好自为之。
若先生果真能利国利民，扶苏……乐见其成。”他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防疫和农具的具体细节，
态度颇为认真。临走前，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：“先生当知，
宫中并非只有期盼大秦强盛之人。赵高虽系，其党羽犹在。”我心中凛然。这是善意的提醒。
扶苏走后，我沉思良久。未来的皇位继承者，或许可以成为潜在的盟友。但眼下，
最重要的仍是嬴政的态度。就在扶苏到访后的第三天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，
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。五那日午后，
正在少府工坊看工匠们试验改良的水力鼓风装置（这是我根据记忆提出的提高炉温的设想）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