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钟离渊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芙蕖花上。

苍墨依眼里一亮，满怀期待开口：“阿渊，你还认得它原本的模样吗？”

——你还认得出谁是谁吗？

只是没等钟离渊开口，苍漫霓先颦眉委屈道：“姐姐，你还是不愿意成全我们吗？这不是我教你折的吗？你怎么能拿来挑拨我和渊哥哥的关系呢？”

听见这话，钟离渊眉头一蹙，心头升起的那抹异样也很快被他压下，他只冷冷剜了苍墨依一眼：“东施效颦！”

语落，一股无形的风将苍墨依手中纸芙蕖吹落，被钟离渊离开的步子碾碎。

寄托着苍墨依希冀的纸芙蕖，被一缕仙火焚烧。

苍墨依下意识伸手去护那纸芙蕖，可指尖触及到火焰的一刹，火焰熄灭，只余青烟消散。

那一瞬，苍墨依连呼吸都停滞。

她忽地意识到，面前的帝君，似乎已经不再是她的阿渊了……

她僵了许久，才低垂着头起身，顶着一众嘲笑与看好戏的目光离开。

须臾之间，苍墨依再看这百花齐放，只觉也并没有多美。

她后悔了。

后悔替苍漫霓嫁来仙界，后悔试图让钟离渊认出自己。

是她没有自知之明，她这种被三界嫌恶的黑龙，本就该永远困于海底。

是她心存妄想，以为有人能够带她逃离宿命。

可偏偏，她只要一闭上眼，眼前就一次次浮现曾经与钟离渊在凡尘的场景。

为此，苍墨依的心里仍残存那点余念和奢望。

只是如今的钟离渊如此绝情，认定了她在骗他。

她已经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他……

又过了几日。

苍墨依正在凝气养伤时，钟离渊竟来了茹月宫。

钟离渊神色平静，看了一眼她的手臂：“你的伤如何？”

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她……

苍墨依怔住许久，心中泛起欣喜，摇摇头：“无碍，好很多了。”

钟离渊将视线看向她：“那便好。”

苍墨依太过于高兴，未曾注意到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暗藏的冷漠：“阿渊，你来找我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？你肯相信我了吗？”

她想要抓住钟离渊的手，却蓦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，心重重一沉。

随后，钟离渊的手忽然摸向她的脊背：“漫霓的伤需要龙筋入药，既然好点了，拔出来就不会危及性命……”

寒意自背脊蔓延全身。

此时此刻，苍墨依再不觉得任何欣喜，浑身如坠冰窖。

钟离渊来找她，竟是为了抽她的龙筋！

苍墨依被施法动弹不得，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发抖：“钟离渊，你不能这么对我！”

钟离渊却罔若未闻，毫不留情破开她的后颈。

一股剧痛顺着脊骨直通天灵盖，头疼的似乎要裂开。

苍墨依尖叫出声：“啊！”

可耳边传来的是钟离渊冰冷至极的声音：“你这种邪祟，人人得以诛之！漫霓心善求我留你性命，你理应感恩戴德，能够还她身体痊愈是你的福气！”

听见这话，苍墨依忽然就不挣扎了，眼中黯如死灰。

多可笑，明明是苍漫霓害她至此，钟离渊却说是因为苍漫霓心善，她才能留下性命。

疼痛钻入每一寸骨缝，苍墨依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要死去，却又再次因龙筋往外抽离的疼痛而清醒。

撤离剥离的那一刻，钟离渊解除了禁锢，苍墨依宛如破布一般瘫软在地。

苍墨依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场景，便是钟离渊神色漠然拿着一条血淋淋的白色长鞭物，那是她的龙筋……

再次睁开眼时，苍墨依仍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在地上，血迹干涸到发黑。

茹月宫内空无一人，连常年伴她身侧的玉荷也不在。

“玉荷？”

她嘶哑着声音唤了好几声，仍是无人回应。

苍墨依心中忽然不安至极，只得催动灵气化作筋支撑起脊背，用尽全力往外爬去。

每一次动作，都像是刀刃剐着骨头，若非她是真龙之身，或许早已死去。

可活着却好似更令人痛苦。

等苍墨依终于爬出寝宫，抬眼却见几名仙侍压着浑身血污的玉荷往外拖。

“大胆贱婢！偷换漫霓公主药材被当场抓获，还想狡辩！”

“帝君有令，将你带去诛仙台，打得你魂飞魄散，以儆效尤！”